第(3/3)页 “耿格格那边,让太医每日都去诊脉。 还有产房每天都熏一次艾草,稳婆和奶娘的住处都安排妥帖了,让她们就在府里候着,不许再回家去。” “这几份宗亲府上的贺礼,一并让外院管事按单子备齐,晚膳前我要过目。” 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威仪,一一分派下去。 偶有迟疑或禀报不清处,她便略抬眼眸,那沉静的目光扫过,回话的管事嬷嬷人心头便是一凛,赶忙理清思绪再报。 春杏和苏嬷嬷一左一右帮着处理、传话,忙得脚不沾地。 忙过一阵,乌拉那拉氏见十一岁的大格格乌希哈安静地侍立一旁。 身上穿着新制的藕荷色缠枝莲纹小袄,头发梳成规矩的双丫髻,簪着两朵小巧的珍珠花。 她努力挺直尚且单薄的背脊,眼睛紧紧跟随着乌拉那拉氏的一举一动,耳朵竖着,不漏掉一个字的听着。 乌拉那拉氏心中满意几分,又处理完一桩事后,便将一张略简单的礼单推到乌希哈面前,声音放缓了些: “这是理藩院一位主事嫁女的礼单,你瞧瞧,该如何定夺?” 乌希哈双手接过,仔细看了片刻,才谨慎地开口: “回嫡额娘,这位主事官职不高,但与阿玛在理藩院事务上偶有交集。 女儿觉得……可按常例备一份添妆,丝绸两匹、金银头面一副、再添一对如意锞子,既全了礼数,也不显过分亲近或轻慢。” 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,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。 “添上一匣子宫花吧,颜色选鲜亮些的。 嫁女是喜事,宫花体面,也合用。” 她点拨道,“记住,这等不高不低的人家,礼数周全即可,重在‘恰当’二字。 太过丰厚,易引人揣测攀附! 太过简薄,又显得轻慢。” “女儿记下了。” “你再看这份! 是恭亲王府三阿哥娶侧室的礼单。 恭亲王是你阿玛的叔辈,但三阿哥与阿玛同辈,且素无深交,礼数上需周全,但不必过于厚重,遵循常例,略添一二珍玩即可。” 乌希哈听得十分认真,接过礼单仔细看着,学着乌拉那拉氏的样子,尝试提出自己的看法,虽偶有稚嫩之处,但态度恭谨,心思也算灵巧。 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,微微颔首。 看着这些繁复琐碎却又处处透着门道的人情世故和府务管理,乌希哈心中不免想起自己的生母李氏。 从前在李氏身边时,额娘时常抱怨,“若不是家世不如人……” “福晋不过是占着出身罢了……” 两相对比,高下立判。 额娘教她的,是如何描眉画目、如何揣摩阿玛喜好,如何与后院女人争锋。 而嫡额娘教她的,是如何掌家、如何理事、待人接物,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。 她也隐隐明白了,为何从前阿玛对额娘宠爱时,却从不给她心心念念的管家权,对嫡额娘即便无宠,却始终保有尊重。 乌希哈学得认真,心底却偶尔会飘过一丝迷茫。 这样谨言慎行、衡量算计的日子,便是她未来的全部吗? 只是……在她内心深处,偶尔还是会浮起那道,在规矩森严的后院,却能活得率性、洒脱的身影。 那种不用时刻绷紧神经、不必计较每句话得失、活得鲜亮又强大的样子,像一道光,照进了她被规矩框住的少女心湖,激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向往。 只是,她知道不可能。 乌希哈赶紧垂下眼睫,压下心头那点不该有的羡慕。 第(3/3)页